其麟伯的吉他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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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岁的卖药走唱人陈其麟老阿公 他几乎就是福佬语系在台湾百年歌谣乐史的缩影 随性地吟唱起思想枝、丢丢铜仔、王宝钏……
嘹亮的嗓音、多变的曲风、琴弦弹拉灵巧的乐音,特别是他纯朴正直的童心,都是来自华夏乡野千百年根植于民间敦厚的气息。
其麟伯出生于1927年6月28日,祖先从福建泉州来台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生于天福村的他幼时染患气喘所以小学念了七年。14岁开始像其它村民一样讨海捕鱼、22岁当上船长,接着就展开了同时在捕鱼之余自修摸索弹唱的坎坷历程。
说到坎坷那原因是小琉球唯一会弹月琴的中寮老者不肯教他,许多走唱的歌谣又无谱无词没人会教,因此现今他尚能诵唱的上百首歌谣可都是他用耐力和经验采集记忆的成果。其麟伯走唱于高雄、鼓山、东港、小琉球……各港口一带。
四处听学各地民间走唱的精彩歌谣,再一一默默地诵记融汇,反复地从每一次现场观众的招徕交易考验下,印证出其中属于民间通俗音乐中最引人入胜的精髓。
如果你在假日搭船到小琉球,在小琉球最负盛名的风景区-乌鬼洞。你就可以看到一个抱着月琴自弹自唱的卖药老先生,他就是住在「番仔厝」(乌鬼洞附近),人称「月琴老人」的陈其麟-他是在恒春陈达去世后,屏东硕果仅存的说唱国宝级人物。
由中央广播电台发行的「中华说唱曲艺小百科」,其中第14片CD即为「福佬系民谣之小琉球民谣」,共收录了陈老先生的三首歌谣:「劝世歌」、「英台二十四送哥歌」、「欢喜船入港」。前二首都是非常长的曲调,尤其是「英台二十四送哥歌」,陈老先生笑称以前可以一口气唱完,现在老了(现年七十七岁)就不行了。
但他最喜欢唱的还是那些教忠教孝的「劝世歌」,以为有益于民心风俗,如「父母生子情分尚盖重」,即是要唤起世人无忘父母的养育之恩;而对于流行歌曲就不甚措意了,但他所谓的「流行歌」即是今人所谓的台语老歌,如「望春风」、「白牡丹」等,时代的更迭在他的弹弹唱唱中恍如白驹过隙般倏忽而过。
民国八十九年六月二十九日,陈水扁总统应邀至小琉球,为三年一度的迎王主持「王船下水」的升帆仪式。但陈总统到小琉球的首站还是随俗到琉球人的信仰中心-碧云寺上香,又随即到庙前广场的榕树下,和地方耆老闲话家常。其中陈其麟老先生也受邀往在总统面前演唱一段劝世歌,陈总统也于翌年邀请陈老先生参加五月十六日的总统府音乐会-那是一场钢琴演奏会,陈老先生还小心翼翼地保存那张编号013的入场证。
跟一般的琉球青年一样,陈其麟在少年时也曾当过「煮食囝仔」(煮饭的小船员)、「海牛」(船员的自我谦称)。但他的长子因学国术有成(有一传说是当他学成要搭船回琉球时,一群小混混即聚集在码头,要探其底细。但当他把身上的西装脱下,往四周一甩,那些合围过来的小混混震慑于其威力,见状即纷纷落荒而逃。), 在高雄市鼓山区的代天宫前(俗称「庙口」)开中药店,因其生意兴隆,故陈其麟后来也回到岸上帮忙打点渔船出港时的用药(不过还是以西药为主),向他叫货的最多时可达一百多艘。现在虽其长子已去世,但陈老先生还是以卖中药济世为职志,并非以走唱维生;所以有观光客在看完其表演后要丢钱给他,随即被他回绝了。类似的情形也在小琉球的公共汽车上发生过,邀请他即席表演的领队还要每一团员交一百元呢!十多年前,苏贞昌担任屏东县长时,有一次到小琉球来,即在码头应邀请他演唱一段劝世歌,并包了个红包给他;这事曾被跟随的记者,图文并茂地披露于报纸上。
陈老先生除了最喜欢唱劝世歌之外,还喜欢唱日据时代特有的闽南语、日语夹杂的混合调。如:「てへめんじ真见笑,うどみんないく去了了……」颇有趣味。后来政府提倡「国语运动」,使得这些兼具殖民与乡土的混合曲调失传了。因此,陈老先生一直耿耿于怀,直质疑为何连日本人都喜欢的闽南语,政府为什么要禁止。
在乌鬼洞的摊位上,陈老先生除了弹唱月琴自娱娱人之外,还准备了「弄车鼓」所用的竹片,一遇有兴致高的旅客往往即和人合演一场,唱唱跳跳,颇不寂寞。那些旅客往往也寄回相片或礼物,以为留念;他现在手中的新月琴即是来自台北的两位女记者所送的。
甫于去年成立的「小琉球自然文史协会」,在其所发行的「小琉球」月报创刊号上,即以「其麟伯月琴表演」为封底人物,可见其所受到的尊崇。最近几年因学校重视正式乡土教育,他也频频受邀到各国中、小演出。但可惜的是后继无人,其驎伯的劝世之歌恐怕要成为遗世之绝响了。